2017年11月23日 星期四

打開動物世界的潘朵拉寶盒—— 《牠鄉何處?城市.動物與文學》觀後感


作者:COCORIA LI·2017年11月23日
 

今年開始,在東華大學敖屋福利社擔任志工,餵食校園狗群,才開始認真關注起動物議題,而非只是以往的「毛茸茸好可愛我要摸摸」。校內三十多隻的狗狗,全是從外面不知何處流浪來的,身附有各式各樣的狀況:追車、撲人,更不用說疾病。每一次在處理狗與人互動的問題時,都耗弱自己的心神。也令我開始思考著:動物於我或我們人類而言是什麼?是外來者嗎,抑或我們才是那個入侵牠們原有世界卻就佔鵲巢鳩佔的霸道之人?

“從動物之眼見人類——誰陪伴了誰?“


我們與狗打交道的方式顯而易見,牠們是我們「忠誠的朋友」與「最好的陪伴者」,狗的故事總是獨特感人。

東華有多隻狗因著追車咬人問題而被鍊住、安置在平常學生不會經過的區域,但在這麼多人犬衝突之中,卻鮮少看見有人檢討過自己是否讓他們不自在;好似將牠們隔離之後,問題就解決了。牠們被人類壓縮成同個形狀,安靜、順服、忠實;不乖巧的狗兒便不是「狗」了,需要離開人類場域。每次在接到通報而決定將哪隻狗鍊起之時,都像在判刑,以文字將狗輾平。將角色反轉,對狗而言,我們究竟是牠們的誰?

在同伴動物的章節中,作者認為狗逐漸成為家庭的一份子,是人將其「創造成」狗的模樣。而荷曼斯的《狗:狗與人之間的社會學》也指出「所有純種犬基本上都是人們基於主觀好物形塑出的『產品』,例如德國狼犬被改為後驅角度的體型,造成後腿關節的問題…而對於各種畸形體態的執著,不只使得純種狗的基因失序,也造成他們終生不可逆轉的眾多遺傳疾病。」

牠們身處在人類社會,但卻又被抽離於此,狗的,或說動物的生命價值被放在人類之下。「人類如何對待動物,是在慾望、倫理、文化、宗教、法律的種種衝突中進行選擇的結果。但如果我們願意在每一次選擇的過程中,永遠不放棄思考與感受,生命才能得到真正的慎重已對與尊重。」同理並思索動物的感受,或許才是真正著在愛牠們、陪伴牠們,同時也被陪伴著,而不是單方面的,以愛為名之傷害。

“羞恥並免於遺忘——在吃之前與之後“


前幾日晚餐吃了蒲燒魚腹餐,我的最愛。但在用刀子切個著盤內料理完成的美味魚肉時,我總想起去年上一門飲食與文學課程被詢問的問題:「魚類在意識完全清楚的情況下被扔進冰塊裡,忍受長達十四分鐘的痛苦,緩慢地死去。這一切對我們來說是否重要,重要程度足以改變我們的飲食方式?」在經濟動物篇裡,作者道明了一個顯明但我常不願面對的事實,「我們所吃的食物,都是來自活生生的生命。」

從動物到食物之間殘忍的奇幻旅程,常被我們否認、疏遠,動物的遭遇被合理化為必要之惡,或是用距離標籤予以美化。似乎只要閉口不談,食物就只會是「食物」;甚至看到食品廣告大方的用一隻動物來宣稱「吃我!吃我!」對多數人而言,不把動物視為活物,並認為它們很快樂,就可以避免道德兩難的困境。但就像保羅麥卡尼說的,如果屠宰場把圍牆都換成玻璃,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想吃肉了。

真相是一顆很難摘下,也很難拋出的蘋果。而只有我們持續嘗試著如何接近「飲食倫理」,面對並思索它,才能往比較好的方向前進。作者也勉勵我們,在這過程中,各樣想法與現實勢必會繼續衝撞到我們的道德觀,但是,別選擇別過頭去。



“世界上最危險的動物“


在野生動物篇開頭,作者便指出動物園是多數都市人接近與「接觸」野生動物的第一扇窗。奇妙的是,動物園的動物並不野生,並且,觀諸當代世界各地的動物園,虐待事件並不少見。我們究竟想從動物園中看見什麼?作者舉了雪莉・特克在《在一起孤獨》書中的例子,許多兒童表示:「以烏龜會做的事情而言,不需要在這裡養活的烏龜。」甚至女孩覺得用機器動物就好了。我們看見牠們,想從牠們眼中認知到牠們是「活生生的動物」。

但如果堅持「親近才能理解」,或許太過簡化了我們在動物園中所想像的人與動物「親密接觸」,背後要付出的代價。紐約的布朗克斯動物園有一展區,標明了「THE MOST DANGEROUS ANIMAL IN THE WORLD(世界上最危險的動物)」而往前一探,裡頭放了一面鏡子。這是多麼痛切地提醒。

而唯有不斷的去同等、理解,我們與動物的距離才能從那貼近的疏遠中,繼續往前一些些。